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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家米酒乡愁浓

来源: 赣南日报
2024-08-08 10:54

  “酒,百乐之长。”《汉书·食货志》中,将酒描述为大自然对人类的美好馈赠。而人们对这份馈赠的崇敬,表现为,早期种植粮食的更重要的目的是酿酒,而非食用。在商周时期,酒是祭祀中极为重要的祭品,甚至有一些严格规定的酒礼。或许,在农耕时代,由于可以饱腹的粮食源自“看天吃饭”,加之酒的味道很是甘甜,这便很容易让人们把这视为上天给予人类的宝贵财富,奉上神坛。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可以饮酒是一种高贵阶级的象征。

客家米酒浸乡愁。 赖国柱 摄

  万事万物皆有来处,所以,追根问底,才知其所以然。那么酒又是从何而生的呢?

  那就得先说到一个生僻字——蘖(niè),生芽之谷物。《管子·禁藏》中写道,“以蘖为酒”,蘖便是酿酒的引子。而最早的酒,被称为醴,同“礼”之音,有时候也同义,指的是用五谷酿造而成的美酒。正所谓“蘖法酿醴”,醴的酒精度数不高,但甘甜无比,所以十分受欢迎。在此之外,还有“曲法酿酒”,则是使用酒曲——发霉的谷物,利用微生物实现糖化发酵,从而得到了度数更高的酒。这种古老的酿酒法子传承至今,成为普及的酿酒工艺。

  发霉的谷物竟然有此妙用?想来这个惊世发现,大概率是源自一次疏忽(毕竟酿酒是一件很严肃,同时过程严谨的事),也有可能是古人富有创造力的一次试错。而这种“霉制”思路也在今后的食物创造中,展现出惊人力量。此处不展开赘述,让我们回归主题。

  《诗经》中有许多篇章描述了人们对于酒的礼赞,譬如在《周颂·丰年》中写道,“为酒为醴,烝畀祖妣。以洽百礼,降福孔皆”。周人为了庆丰年,献上用粮食酿造的美酒祭祀田神,祈祷神灵保佑来年继续丰收。这种礼赞与崇敬,贯穿于整个农耕时代,人们以虔诚之心,通过手工劳作来酿造美酒。直到进入工业时代,各类酒水已经通过流水线成为严谨规范流程下的公式化产物。但这并不意味着酒的魂灵也由此模式化。

  更广泛的人群,还掌握着原始的酿酒技艺,于是有了家酿米酒。而且因各地米的种类,水的品质,酒曲的制法,以及情感投入的不同,形成了千变万化的独特滋味。

  譬如,在赣州,随着客家人南迁而来的中原酿酒方子,在经过赣南山水的浸润后,用红土地上长出来的谷物酿出了极具乡愁味道的客家米酒。

  虽然都叫客家米酒,赣州各地的客家米酒也是各有千秋。

  崇义的米酒,糯米需用木质饭甑来蒸,开水烫过又烘干的陶制酒缸则是出酒酿的最佳温床;上犹的米酒讲究用山泉水淋饭、巢酒,最后还要用稻草、谷壳或木梓壳灸酒,反复蒸馏出厚重的滋味;龙南杨村米酒则要用谷糠包围焙瓮,用数小时将米酒焙熟,从而得到色泽金黄透亮、口感甘醇绵厚的琼浆玉液。更有宁都固村三甲酒,以醇、香、甜闻名于世,因使用了秘制“宁氏酒饼”,而风味独树一帜。“三甲”之名,源自固村的一名书生喝了此酒得以位列科考三甲的传说,意头极佳,又寓意此酒品质上乘。赣南的米酒,林林总总,名目繁多,制作流程却也大差不差,只有喝到嘴里,才能品出那些细微却又分明的差异。

  其中的差异,就得回到酿酒人来探寻“为什么”。酿酒的手艺,是客家妇娘子的拿手绝活。在过去,常说客家女人是古代掌握酿酒和制豆腐技艺的“神”,能不能干,全看这酒酿得怎么样。且不说各家用的米和水不同,就连烧火的柴,蒸饭的甑,都各有不同,加上每家使用的酒曲又大有差异,甚至还有人家以二十多种野草发酵成酒饼,这就使得酒酿出来滋味万千。

  而同样是酿酒,因何而酿又有不同。客家人摆宴席叫“做酒”,酒是宴席上的重要存在。客家米酒中最出名的要数冬酒,即冬至日酿的酒。丰收的粮食入了仓,家家户户开始筹备过年的东西,冬酒就安排上了日程。逢年过节的“团圆酒”,滋味格外热闹,一定要把醺红染上所有人的脸;新娘出嫁前喝的“暖轿酒”,甘甜里头还会带点酸,像是哭嫁时的泪落进了酒缸;孩子出生三天后要喝“三朝酒”,一定要是新鲜而“嫩”的,令人充满希冀;产妇坐月子喝的“月子酒”,带着醪糟,温润地环抱鸡蛋,像是母亲拥着孩子;老人寿诞请的“贺寿酒”,那可得三蒸三酿出金黄厚重的酒液,醇厚之中皆是喜气。

  这恐怕便是手工酿酒与现代工艺的风味差异所在。

  当然,客家人还习惯于物尽其用。米酒除了用来宴请饮用,它还经常出现在灶头。旁人喜欢用料酒,赣州人喜欢用米酒。焖各类肉菜,放入米酒既可去腥又能增香,还能使肉质更为滑嫩;炒各种蔬菜,以米酒之清甜激发蔬菜的鲜味,脆爽口感中带着醪糟的绵柔;糟各色小菜,酒糟鱼块、小鱼干咸香入味,酒酿辣椒回味无穷,酒糟红薯干吃得停不下来。还有薯饼煮酒,喝了一碗一冬暖;米酒冲蛋,接风洗尘又吉祥。

  米酒的度数自然不高,喝起来甜而不腻,也不上头。但是,人们依旧会喝醉。这大约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。人逢喜事,怎能不醉?(穆宇清)

[责任编辑: 高忠媛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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