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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缘

来源: 赣南日报
2024-08-26 14:25

  这是我第二次写自己与书的故事了。 

  一

  第一次写与书的故事,是四十年前,我读大学时写的《书趣》,内容是小时候卖草药、片柴赚钱买小人书看,以及中学时偷人家的书看的故事。 

  那时,因穷买不起书,去图书馆借书看便成了常事。但图书馆好看的书数量有限,借看的人又多,所以借阅很难、很慢。我打听到位于八一广场对面的南昌新华书店门市部搞了改革,有开架书可看,高兴至极,每到星期天便往那儿跑。没钱买公交车票,就早饭后走路去,从学校到八一广场有四站,要走一个多小时。中餐没钱上馆子,就在学校食堂吃早饭时多买几个包子或馒头;要喝水,那就简单了,到洗手间,扭开水龙头,伸长脖子,喝多少都行。 

  大学毕业,按照当时江西省支持老区建设的分配政策,老区来的原则上要回老区去。我们几个赣南籍的同学便回到了赣州,住在赣州饭店等待分配。我们几个每天下午下班前会到地区教育局分配办,询问:“今天有没有分配?”“没有!”分配办的小年轻冰冷的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。 

  赣州饭店位于红旗大道一侧,那时感觉红旗大道很宽很长,西到三康庙,东到赣州老汽车站,有六七里长。大道两旁,香樟树整齐排立,浓荫遮天,人在树荫下行走,煞是惬意。还有一株株夹竹桃,簇拥在机动车道与人行道之间,浓艳绽放,煞是好看。白天车流、人流来来往往,但到晚上,车稀人少,一片寂静。夜深人静时,我们几个常常在人行道上来回溜达,从东头走到西头,又从西头走到东头。我的其他几个同学在学校里学会了打麻将,而今在饭店房间里也会摆开场子,哗啦啦地“筑长城”。而我对麻将一点兴趣都没有,百无聊赖之际,发现赣州饭店斜对面是赣州地区新华书店,也有开架书,我就天天跑到那里去看书了。

  同我们一起回来的有个同学,打听到赣州地区文化局要招一个学中文的大学生,局长是他的老乡,他去面见了该局长。局长同他聊了一会儿天,就说你还有哪些一起回来的同学,叫他们也来我这里坐坐、聊聊。这个同学很纯朴,明明对他是个好机会,本可以不让我们知道,没想到他竟带我们去见了他那个老乡局长。局长姓李,详细问了我们的学习成绩,写的什么论文,对文化局有什么建议,大家各自作了回答。轮到我时,我说考试成绩还可以,得过奖学金,论文写的是《论巴金早期思想矛盾的根源及其表现》,他一听来了兴趣,说巴金可是个大作家,他读大学时就喜欢看巴金的书,印象最深的是《家》《春》《秋》激流三部曲。后来话题又转到对文化局的建议,我对此一片茫然,文化局是做什么的,我一点都不晓得。当时我想,文化局管什么我不知道,但新华书店我却知道,卖书应该与文化搭架,于是就把对赣州地区新华书店的建议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,也不管他高兴不高兴。出门后,几个同学都说,你去文化局去定了,李局长后面都只跟你一个人聊,分手时也只跟你一个人握手。事后我果然被分配到文化部门,我对李局长心存感激,他不招他的老乡,而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招进去,说明他还是大公无私、以才招人。 

  二

  参加工作后,我对书的兴趣依然不减。除了在本地书店买书外,到外地出差,逛书店也成了我主要的去处。 

  起初去南昌较多,我发现八一广场北面有个小书店,只一间店面,贴满了各种新潮书籍的图文广告,如卡耐基的《人性的弱点》,我就是在这个小书店买的。卡耐基写的关于为人处世的经典名言,让我很受启发。那时我参加工作不久,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,我就从书中找到处理问题的种种办法。我如饥似渴地捧着看,看一遍不行,还要看二遍、三遍,感兴趣的还要摘下来抄在笔记本上,卡耐基的书为刚出道的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口。 

  后来有资格坐飞机出差了,我发现在大的机场里,都开设有小书店,出售的新书特多,不少在我们三线城市还见不到的书在那里都已上架。出差如果是坐飞机返程,我一般都提前一两个小时进机场,在那里尽情地浏览各种未看过的书,临走还买一大捆书带回去。有一次,还因此误了飞机。 记得当时我是一个人出差,在机场书店看书太投入了,竟然没听到播音员通知登机的提示,待我看手表,发现快过登机的时间,急忙跑到登机口,已停止了验票,与验票员再三解释、纠缠,硬是不让登机,只得改签下一班飞机,就在愤懑难忍之时,看到手里提着的一大包书,不悦之情顿时烟消云散。

  还有一次,自费去西藏旅游。我约了两位好友,认真研究了进藏的线路,整个旅行没有发生明显的身体不适反应。在拉萨,我还是老习惯,到处找书店,那里书店少,有也多是藏文书店,我看不懂。按照常规思维,当地应该有新华书店吧,于是我搭上一辆出租车,叫师傅带我去找。谁知这个师傅是个四川小伙子,对书店不熟悉,那时还没有导航,只好一家一家去找,最后才找到拉萨新华书店,下车时算一下车费,要一百多元,这么贵呀,我脸色有些不悦。师傅也不解地说,大家来西藏,都去布达拉宫、大昭寺、纳木错等景点,你这个游客有点怪。我在书店逛了个遍,适合我看的书确实不多,就买了本《西藏简史》,才四十多元,比搭的士便宜多了。回到酒店,同伴也很不理解,大老远跑这里来,花几个小时就为了买本书? 

  在宁夏买书的经历更是令我终生难忘。那次我在银川市镇北堡“西部影城”买了本《男人的一半是女人》,著名作家张贤亮写的,在大学时读过,但那时没有钱买。我兴奋至极,叫店主盖了个纪念章,以此证明书在此地购买。张贤亮一生经历坎坷,《男人的一半是女人》是他的代表作之一。那天我返程下飞机时,打开手机,突然蹦出条“著名作家张贤亮去世”的消息,时间是2014年9月27日,享年78岁。他去世之日正是我购书之日,我不禁扼腕叹息,急忙掏出这本书,郑重地写下“此书购于西部影城张贤亮同志去世之日”,纪念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著名作家。 

  三

  我在文化部门工作的那几年,因职业使然,写了一些应景之作,多是报告文学、新闻报道等,也即兴写了些自己爱好的散文、随笔。所写文稿大多得以刊发,而且发表文章我还发出了经验:先寄给本地刊物或没什么名气的刊物,待刊发后,再寄给外地或有名气的刊物,这时候的文章,因为经过了前面多个编辑的修改、润色,比我初写时质量就高多了,所以命中率很高。我由此发表了上百篇各种文体的文章,所获稿费超过了我的工资收入,在本地文化圈子内也算小有名气。 

  至于结集成册,那是前几年的事了。一次偶遇《百花洲》文学杂志的朱强,一位英俊爽朗、才情横溢的青年才俊,他是赣州人,回乡探亲时经朋友介绍,我俩相识了。我们一见如故,十分谈得来,对文学的见解多有共同之处。他问我有没有写文学方面的稿子,我说大学刚毕业时写过一些,后来从事行政工作,写的多是报告、讲话。我挑了几篇作品发给他,他居然选中并刊发了我参加工作后写的第一个稿子《来自赣南采茶剧团下乡演出的报告》。当初,我分配在赣南采茶剧团担任编剧,随演职员们下乡演出,为他们艰辛奔波、孜孜不倦的追求精神深深折服,情不自禁地就写了此稿,并刊发在《赣南文化报》上,还引起了一阵热议。 

  有了第一篇后,我又把所写的有关文学方面的稿子汇编成册,因内容太多、太杂,苦思多日,取名《五谷杂粮》,经朱强等编辑老师们的认真筛选、精心修改,由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,我也算是出了本书的人了。此书一部分公开发行、销售,一部分留给我自己赠人、留存。找上门来索要书的朋友,我一般是原封不拆就赠送,有人要我拆开写几个字,题上我的大名,我很是有些为难,因为我常去旧书摊拾遗,多次见到著者签了大名的书,被丢弃在旧书摊贱买的尴尬之事。要是我签了自己的名字,过些日子又被他人扔在旧书摊,那还不如不签名,起码人家可能认为,书是掏钱买的,只不过现在不要罢了。 

  从看书、买书、评书,再到写书,这也算是我人生爱好的一出演变吧。(明心平)

[责任编辑: 李喆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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